上海的獨特性是解開陳良宇事件的鑰匙 習近平懼怕

來源：自由亞洲電台 專欄 | 北明非常識

內容簡要：

1.陳良宇決定：抵製中央大壹統；

2.上海誕生：叁次戰敗的受益之城；

3.上海身份：東西方混血胎記；

4.上海定位：亞洲金融之都與東方巴黎；

5.上海斷脈，借天時東山再起；

6.上海道路：直接向西方取經；

7.上海封城：“圍的儘頭有壹面旗”。

陳良宇的命運代表了分離製衡中國專製極權方式的命運。自由亞洲，北明非常識，始皇帝“毛主的習”·習近平的權力路，我是北明。這次節目，我們從陳良宇被雙規前壹年的抗上事件說起，考察上海這座城市在近代獨特的發展道路，和它不同於中國其他城市的政治、經濟、文化特色 。這檔節目本來是翻找十幾年前陳良宇冤案及其意義，卻撞上了上海有史以來全地封城、鎖門、停飛、閉港，時間已近壹月，爲此還出動了軍隊，其中的詭異內幕難爲人知。了解上海的獨特性，是揭開陳良宇事件意義的鑰匙，對分析上海如此大力度封城也會有所幫助。

【上海的獨特性是解開陳良宇事件的鑰匙 習近平懼怕】
經濟走向市場化是中國49年後第壹次，沒有經驗可循，陳良宇也不是經濟專家，他若要取經，當然信服自由市場香港而不是大陸內地。香港特首董建華的教訓震動了陳良宇，他認爲不能重復香港的錯誤，他決定抵製國務院的命令。https://t.co/R4jtL4fdds pic.twitter.com/vo0vlHMq2b

— TimedNews.com （@TimednewsC） April 27, 2022

陳良宇決定：抵製中央大壹統管理

2005年4月，全國各省市大員齊聚壹堂，聆聽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的指示。溫家寶認爲中國當時經濟已經過熱，尤其是大規模基建工程與項目過多，而且房地產業開發過火，溫家寶總理決定中央出手幹預，實施宏觀調控。

到會之前消息傳來，陳良宇認爲這是錯誤決定。他做了壹番調查，與前香港特首董建華就中共中央的宏觀經濟調控政策有過壹番溝通。董建華告訴陳良宇，他曾經以新官上任的熱情、爲民辦事的動力、討好香港百姓和北京當局的心態，造了幾批廉價租房，用以解決香港貧困工薪階層居無定所的困難。結果，此舉客觀上幹擾了香港市場的房地產業。房地產業是香港產業的支柱，是經濟增長的發動機，而這批廉價租房衝擊房地產業之後，產生連鎖反應，連帶其他行業也被拉下去了，導緻香港經濟停滯甚至下跌數年之久[1]。

經濟走向市場化是中國49年後第壹次，沒有經驗可循，陳良宇也不是經濟專家，他若要取經，當然信服自由市場香港而不是大陸內地。香港特首董建華的教訓震動了陳良宇，他認爲不能重復香港的錯誤，他決定抵製國務院的宏觀調控命令。

陳良宇這麽做，看似孤立，其實符合上海這座城市的獨特性格。我們來看看上海這座城市的獨特基因圖譜。

上海誕生：叁次戰敗的受益之城

按照中國曆史上“華夷秩序”的概念，上海自近代開始逐漸具備“化外之地”的特色，即華夏政權教化不達、國家法律稀疏的地方特色。

起自明代，上海地區棉紡技術改進，今日上海所在地鬆江府，由於成爲全國主要棉布生產地有“衣被天下”之譽[2]。清末，中國在第壹次鴉片戰爭中失利，戰敗之約《南京條約》壹腳踹開中國自古封閉的大門，上海由此成爲中國最早開放通商的五個口岸之壹[3]，由此開啓現代化的進程。1843年首任英國駐滬領事抵達，是上海正式開埠的標志，接着，英國洋行進入外灘，西式建築興起，英國傳教士緊隨其後，西方文化迅速滲入上海。

20年後，1860年，英法聯軍攻佔北京，導緻再度戰敗的中國與英、法、俄簽署《北京條約》，這第二腳，踹開中國北方沿海口岸和長江門戶對外開放。而得益於地處南北海岸線中段的地理優勢位置，上海壹個踉跄踏上了繁榮起跑線。——依然是開放和外貿經濟緊密相連，更多外商湧入，英國爲主，美國隨後，繼之歐洲各國如普魯士、荷蘭、比利時、瑞典、丹麥……。來者均看中上海地理優勢，選擇在此地建立貿易基地。由是，更多西方國家的領事館在這裏設立。

封閉型的傳統中國，每壹次對外戰敗，簽署合約，上海就像外嫁而搶手公主，得到壹大批陪嫁財寶，朝發家緻富方向邁進壹大步。上海第叁次躍進是1894年中國對日甲午戰爭中敗北，這次簽署的是《馬關條約》，導緻西方列強擁有了在中國辦廠開工的合法權益。日本、英國等國遂在黃浦江下遊地區陸續開設衆多近代企業，上海由此迅速發展成中國最大的工業中心。

上海身份：東西方混血胎記

經貿開放導緻意識形態潛移默化。近代上海接納西方落地的商貿，必然容納異國價值、觀念、文化與習俗的滲透，這種與內地迥異的生存經驗，使它的混血特色越來鮮明，顯示出前所未有的風採。

以人類思想和言論表達的近代方式而論，報章雜志，這壹現代意義上的漢語媒體，始於上海，得益於上海的西方僑民，其主筆或創辦人大都是上海租界的西方知識人、或西方傳教士、或有西方文明意識的近代中國知識人。迄今爲止，中國報章雜志最興旺的時期是近代晚清，最發達的區域是則是上海。

自1857年中國大陸（香港除外）第壹份報紙《六合叢談》在上海誕生，中國報業史上最著名的報紙如《字林西報》的前身《北華捷報》，原名爲《教會新報》的《萬國公報》、《上海新報》、《申報》、《翻譯世界》、《科學世界》等，均出自上海。上海新聞業之發達，報刊雜志總量到晚清時已經多達460種，遠超當時報業最發達的兩地北京和廣州，是北京報刊雜志數量（169種）的近2.7倍，是廣州報刊總量（153種）的3倍[4]。

在紙張印刷術時代，這是迄今沒有企及的境地。上海由此形成的言論自由和思想的自由度，中國全境迄今望塵莫及。清末時，皇帝诏書、清廷聖旨、均在上海申報公布；庚子年間，民間對拳匪的批評、對清廷政府國策的議論、對被斬首的總理衙門理性官員的祭奠哀悼、對八國聯軍登陸大沽進兵北京每日局勢的報導、以及中國動蕩大局的分析，皇室出逃的消息等等，均在這些報刊上登載。中國新聞自由度達到前所未有、後世不及的頂峰狀態。

上海定位：亞洲金融之都、東方巴黎

租界的西洋生活方式 、金融資本交易的商貿風氣，開放自由的思想環境，民情風俗與文化的嬗變，使得這座城市上海在本世紀初衝出了古老封閉的中國，跻身世界之都，笃定成爲近代中國大地上的壹個特例。

1920年代，南方漢口、廣州、香港等大商埠因政治風潮，經濟環境受衝擊，中外不少商人轉到上海發展，極大充實了上海商業。

1928年，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大批京津政客因此南下，定居上海租界。政客商賈雲集， 上海作爲中國通往世界的橋梁，在1930年代進入鼎盛時期，成爲遠東首屈壹指的國際大都市和亞洲的金融之都，其城市經濟總量、金融證券市場規模僅次於紐約、倫敦，超過巴黎，以及東京大阪的總和。新聞產業帶動文化產業，上海文化圈則文學、藝術各界精英荟萃，享有“東方巴黎”的美譽[5]。

上海斷脈，借天時東山再起

此後上海的命運急轉直下，抗日戰爭和國共內戰導緻中國經濟與民生凋敝。再接下來中共當家，取消市場經濟和資本主義，上海與全中國壹起經濟崩潰。人往高處走，移民大潮來臨，據香港前總督透露，150萬人難民，包括不少精英及其財富，流走香港[6]，極大地削弱了近代上海都市的地氣、人脈和精魂。

雖然如此，改革開放之後，上海憑借文化曆史基因之賜，壹路領先全國各省市。生產總值是硬指標，以此爲計，上海已經連續幾十年穩居全國之首[7]，2021年上海GDP已經突破4萬億，超過4.3億，北京作爲中國十強城市中唯壹的北方城市，依然屈居於上海之後。值得注意的是，自2018年上海社會消費總額反超北京之後，上海消費水平持續走高，與北京差距明顯拉大，差額從2018年的450億，已經拉大到2021年的3200多億[8]。

不僅GDP和社會消費水平領先，上海在城市治理、工業、金融、貿易、航空運輸、營商環境等多個領域都處於領先水平。據2020年11月末的國際航空運輸協會報告，上海首次取代倫敦，成爲全球最大的航空樞紐，航空連接性高居世界第壹[9]。可與上述官方報導做旁證的是，壹位定居上海、多年追蹤研究東歐與蘇俄曆史變遷的大陸獨立學者，在訪美了解美國房地產業情況期間，曾經告訴北明：上海在這方面的管理是程序化作業，壹流的操作，黑箱作弊空間很少，官僚化程度很低。

上海道路：直接向西方取經

以與社會民生最接近的市政管理爲例，上海積極向西方取經。從上世紀末（1998）到本世紀2012年爲止，上海市政府與美國賓西法尼亞州議會與相關大學建立併保持聯係，送出過總共10批政府中層管理幹部，每批以半年爲期，常住美國，在當地大學和州議員接待幫助下，係統地參訪、學習美國民主自治經驗。他們的足迹遍布美國政府和賓州州立機構如美國國會、賓州州立政府和縣鄉政府機構、州警察總署，縣警察局，監獄，法院、學區（小學--高中）， 私立學校， 養老院， 社會非盈利機構 （non-profit organizations）如聯合救濟會United Ways、流浪者之家Homes for homeless、食品庫Foodbanks，教會及其禮拜活動、各種企業和農場、大學、以及美國之音，自由亞洲等等。自由亞洲電台《華盛頓手記》專欄的壹些係列節目，壹度成爲他們往返於參訪目的地途中收聽的節目[10]。培養了壹批有自由民主意識和現代管理知識的上海中層幹部。

上海封城：“圍的儘頭有壹面旗”

自陳良宇被胡溫政府下獄，上海失去良將，依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以清零疫情爲由封城，上海依然不同凡響，與同樣封過城的武漢形成對比：上海不自我勵志“加油”，不對天發洩狂吼，也沒唱共產國際歌，代之以這些抗議性質，上海人對權威喊話，喊的是“依法轉運！”[11]（Act1）

另壹天，在被封的憤怒與死寂中，壹支長號騰空響起（Act2）銅管從高樓打開的窗戶向外抻拉，正是這隻曲子："妳可聽到人民歌聲"，是法國着名作家雨果小說《悲慘世界》改編的歌劇中的片段：街壘戰中的人民的歌聲。

還有壹首民間歌手原創的歌曲表達上海現狀，歌名叫做《圍》，圍起來的圍，歌詞不是要飯吃，而是要自由，要思想，要真理（Act3）：

圍住了山圍住了水，圍住了天空和太陽；爲住了牛爲住了羊，圍住了收獲與糧倉，

圍住了城圍住了鄉，圍住了繁華和荒涼，圍的儘頭有壹把槍。

圍住了亮圍住了光，圍住了星星和月亮，圍住了虎圍住了狼，圍住了貴族與權杖，圍住了妳圍住了我，圍住了真理和思想，圍的儘頭有壹把槍。

圍住了教圍住了學，圍住了反駁與質疑，圍住了黑圍住了白，圍住了誠實與依據，圍住了嘴圍住了眼，圍住了反抗和不屈，圍的儘頭有壹面旗。

圍住了天圍住了地，圍住了南北和東西，圍住了魂圍住了人，圍住了血脈與身軀，圍住了妳圍住了我，圍住了思想和真理，圍的儘頭有壹面旗。

被禁封被圍困的上海當然也有市民的質樸表達，但是上述這類抗議，基於法治意識，擁有異國文明涵養、堅持自由信念和對真理的追求，體現上海的曆史性格和靈魂。這樣的上海，從近代屈辱中壹路走來，隨機化緣，自我蛻變更新，在東方這片舊大陸上獨樹壹幟。無論經濟興衰，還是政治沉浮，上海壹直不是中央政府省油的燈。陳良宇的出現，不是偶然的（待續）。下次這個節目，我們具體看陳良宇抵製中央的行爲和上海的離心案例。

[1] （楊中美《習近平——站在曆史十字路口的中共領導人》p.148-149./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份有限公司2015年3月版）

[2] 維基百科“上海曆史”條目

[3] 蔣廷黻《中國近代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p.24

[4] 參見史和、姚福申、葉翠娣編《中國近代報刊名錄》/福建人民出版社1991年2月第壹版

[5] 搜狐：叁十年代，遠東大都會的壹場绮夢/2018年5月17日

[6] 香港特約記者 甄樹基：中共40年代當政上海盛極而衰今港恐重復滬命運/彭博 07/12/2019）

[7] 騰訊網：2020年上海GDP將達到3.9萬億，在全球是什麽水平？/2020/12/11

[8]搜狐：2021年GDP十強城市：上海北京攜手跨上4萬億 廣州重慶差距拉大/2022-01-25

[9] 騰訊網：2020年上海GDP將達到3.9萬億，在全球是什麽水平？/2020/12/11

[10] 2022年4月24日及此前北明與米勒斯維爾大學Millersville University財經學教授、“米勒斯維爾-上海高管培訓項目（1998-2012 the Millersville-Shanghai Executive Training Program （1998 – 2012）”主任郭恩陽的筆談與對談

[11] 2022年4月23日上海浦東區住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