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6日,據《紐約時報》中文網報道,在過去40年裏,中國高速增長,在原本是村莊和農田的地方建起了壹座座城市。城市吸引了工廠,工廠又吸引了工人。經濟繁榮使數億人擺脫了曾經的貧困和農村的困境。
【鄭州災難凸顯中國政府未來挑戰的嚴峻 發展要科學】
— TimedNews.com (@TimednewsC) July 26, 2021
在過去40年裏,中國高速增長,在原本是村莊和農田的地方建起了壹座座城市。城市吸引了工廠,工廠又吸引了工人。經濟繁榮使數億人擺脫了曾經的貧困和農村的困境。
現在,這些城市面臨着新的氣候變化的嚴峻挑戰...https://t.co/ChLAMDkRZ1 pic.twitter.com/3IvM3OQLoX
現在,爲適應氣候變化導緻的極端天氣,這些城市面臨着新的嚴峻挑戰,在中國開始非凡的經濟轉型時,很少有人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在某種程度上,中國如火如荼的城市化進程使這壹挑戰變得更加難以面對。
沒有壹個天氣模式事件可以直接同氣候變化聯係起來,但在上週,暴風雨淹沒了中國中部的鄭州和其他城市,截至週日,造成至少63人死亡,這反映了壹種全球趨勢——最近在德國和比利時發生了緻命的洪水,在西伯利亞發生了極端高溫和野火。中國的洪災也凸顯了伴隨着該國經濟繁榮的環境脆弱性,有可能會破壞這壹繁榮。
中國曆來都有洪水,但正如清華大學公共政策教授孔鋒在2019年所寫的那樣,近年來中國各地城市的洪水是中國“城市問題的普遍表現”。
城市幾乎在壹夜之間膨脹,道路、地鐵和鐵路的大規模擴張意味着可以安全吸收雨水的地方越來越少——這打亂了科學家所說的自然水循環。
中國東部寧波諾丁漢大學地質學教授陳加信說,中國的城市(其中人口超過100萬的城市大約93個)在中國領導人將氣候恢復能力作爲低於經濟增長的優先事項時實現了現代化。
“如果他們有機會重新建設壹座城市,或者規劃壹座城市,我想他們會同意讓這壹點變得更加平衡,”陳加信說。他也是利茲大學(university of leeds)water@leeds研究所的訪問學者。
中國已經採取了壹些措施開始應對氣候變化。習近平是首位將這壹問題作爲國家優先事項的領導人。
早在2013年,習近平承諾要在中國建立“生態文明”。2013年,他在日內瓦的壹次演講中說:“我們要……以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爲目標,實現世界的可持續發展。”
在過去20年裏,中國城市的綠地面積增加了近五倍。它推出了壹個創建“海綿城市”的試點項目,以便更好地吸收降雨,其中也包括鄭州。去年,習近平承諾加快削減排放,到2060年實現碳中和。這是政策上的結構性轉變,可能在實踐中也是如此。
問題是,現在是否爲時已晚。即使像中國和美國這樣的國家迅速減少溫室氣體排放,那些已經排放的溫室氣體造成的變暖還是可能會產生長期的後果。
不斷上升的海平面現在威脅着中國的沿海大城市,而越來越嚴重的風暴將打擊像鄭州這樣的內陸城市,這些城市在匆忙規劃的開發壓力下不堪重負,建築和基礎設施有時建設得很粗糙。
甚至是在2012年遭遇過導緻79人喪生的特大暴雨的北京,也仍然缺乏在強烈風暴中吸收降水所需的排水係統,哪怕林立於這座首都的顯赫地標建築象征着中國的崛起。
在鄭州,官員們將上週的暴雨描述爲千年壹遇,不管做什麽準備也擋不住。
即便如此,人們還是在問,爲什麽該市新修的地鐵係統會被淹,隨着水位不斷上升,乘客都被困住,以及爲什麽叁環路下方的“智慧隧道”被淹沒得如此迅速,以至於車裏的人幾乎沒有時間逃生。
鑑於中國的政治權力長期以來都與應對自然災害的能力聯係在壹起,氣候變化日益嚴重的影響可能對共產黨執政構成挑戰。幾年前,公衆對北京和其他城市有毒空氣汙染的強烈不滿最終迫使政府採取了行動。
“隨着過去幾天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我確實認爲會有更多國人意識到氣候變化的影響,併更多地思考我們應該爲此做些什麽,”綠色和平組織(greenpeace)中國機構的氣候分析師李碩表示。
中國的城鎮化進程在某種程度上使得這種心態調整更加容易。它已經讓無數人口離開了農村,這些地區對經常發生的洪水的抵禦能力要小得多。而這也是爲什麽近年洪水造成的死亡人數是數以百計、數以千計,而不是像中國曆史上最嚴重的壹些災難那樣,達到數以百萬計。
然而,鄭州的遭遇凸顯了未來挑戰的嚴峻程度——以及簡單解決方案的局限性。
這座城市曾經隻是黃河壹處拐彎以南的壹個十字路口,但自40多年前中國的經濟改革以來,它的規模呈指數級擴張。
而今,這裏的摩天大樓和公寓延綿不斷。該市人口自2001年以來翻了壹番,達到1260萬。
鄭州洪水頻發,連居民們都拿它開起了苦澀玩笑。“不必羨慕那些可以看海的城市,”據當地報紙報道,在2011年的壹場洪水期間,網上流傳的壹條評論這樣說。“今天,歡迎妳到鄭州來看海。”
2016年,鄭州被選爲16個試點城市之壹,擴大綠地面積以緩解洪水——這就是“海綿城市”理念。
這壹理念與美國城市規劃者所說的“低影響開發”有點相似,就是將水從密集的城市空間引入公園和湖泊,讓水在那裏被吸收甚至循環利用。
在中國這壹理念的推廣者是北京大學建築與景觀設計學院院長俞孔堅。他在接受電話採訪時表示,在上世紀80年代以來的快速發展過程中,中國轉向西方的設計,但那併不適合中國已經在經曆的極端氣候。城市都被水泥覆蓋,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被“灰色的基礎設施佔領了”。
在他看來,中國需要“復興併升級古老智慧”,就像古代農民曾做過的那樣,爲水和綠化留出自然空間。
官方報紙《鄭州日報》的壹篇文章稱,在“海綿城市”項目下,鄭州已建成排水管網5162公裏,消除易澇點125處,併新建了大量綠地。
其中壹處就是蝶湖公園,那裏的人工湖環繞着垂柳和樟樹。這裏去年10月才開放。上週,它也被淹了。
“海綿吸水很慢,併不快,”該公園的維護工人戴傳英在週五說。“如果水太多,海綿肯定不能吸光所有。”
甚至在上週的洪水之前,就有人對這個概念提出過質疑。2019年鄭州遭遇洪水之後,黨辦報紙《中國青年報》感慨在這些項目上的巨額支出併沒能帶來顯著改善。
也有人指出,海綿城市不是萬能的。這種項目從不是爲了應對7月20日鄭州那樣的暴雨,當時壹小時降雨量達到了200多毫米。
“我們現在主要存在的問題是,人類的活動空間跟自然自身的活動空間不匹配,”北京工業大學城市規劃係主任李強說。
推動中國經濟增長的工廠也排放出越來越多導緻氣候變化的氣體,同時也嚴重汙染了空氣。與世界各國壹樣,中國現在面臨的任務是減少排放,以及爲似乎越來越難以避免的全球變暖後果做好準備。
陳加信教授表示,在中國,氣候變化問題在政治上併不像美國那樣兩極分化。這將使地方和全國政府必須做出的改革更容易得到公衆的支持,而其中許多改革將是非常昂貴的。
“我知道對城市來說,土地使用的問題很昂貴,但我們現在談論的是氣候變化,”他說。“我們談論的是下壹代或是下下壹代的未來發展。”